第六章:黑暗的江湖 2、勉为其难

  话说我上到天哥那里,他对我很好,各方面的招呼也很到位。

  我比较喜欢跟天哥这样既有财力又有实力的人做事。对老千来说,带局的人十分关健,带局的人如果有势力有财力,约有钱人赌就很容易,安全上也有保证。如果带局的没有财力没有势力,对象大都不理想,安全也难保证。

  天哥在当地有名有气,约的几批赌客都比较有钱,赌什么主要是根据赌客的提议。这伙赌客提议赌诈金花就赌诈金花,那伙赌客提议赌两张对子就赌对子,有时也玩梭哈,我在上面做了十多天的事,赢了不少,也分到了很大数目的一笔钱。

  有一天中午吃午饭天哥对我说:“阿扬,我朋友有一个场子,人员结构很好,如果能拿下来,一场下来有一百多万,我朋友叫我找人过去帮他做几场事,你过去帮一下他吧!”

  我出于各方面考虑不想过去做,就对天哥说:“天哥,我跟你朋友不熟,也不知他肯不肯听我的安排,配合不好我也难做事,算了,我不过去了,你回个电话叫他另找人干吧!”

  天哥说:“那边场子很好的,你过去弄几场每人分个一百几十万不成问题,做事上的事我叫他听从你的安排。”

  做老千有时很被动,上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做事,往往受别人支配,因为安全要靠别人保护,别人叫去做事,不去的话,对方脸色往往很难看,以后再合作也没什么意思。如果碰到难讲话的,老千不听从他的安排,他会怨恨老千,老千在场上出了事,他会撒手不管。

  天哥是有头有脸的人,我怕再拒绝他面子上不好看,再说自己是吃这碗饭的,也真的没法找到不去的理由,心里虽不乐意,也只得勉强同意去。

  说通了我,天哥打电话约他朋友出来商谈,双方约定了会面的地点后,天哥带上我去会他的朋友。

  俩人来到约定的西餐厅座了十几分钟,天哥的朋友到了,他走到天哥面前鞠了个躬:“天哥,不好意思,我来迟了。”我打量了一下天哥的朋友,年约四十五岁左右,身高一米七三左右,长得胖胖的很像老板,讲话的语调很客气,属于比较容易交往的那类人。

  天哥指了一下我对他朋友说:“这位是我的朋友扬师傅。”说罢又指了一下他朋友对我说:“这位是朱老板,叫他智康就行了。”

  智康座下后,天哥对智康说:“扬师傅技术一流,给我做事场场杀通,你带他进去包你赢钱,你把场上的情况给扬师傅介绍一下。”

  智康一听满脸喜悦,给我和天哥各递了支烟:“这个场子赌的人有六七个左右,另有两个荷手和两个开场子的,人数就这么多了,除两个荷手外,其他的都是生意人。我们赌的是两张对子,几个人赌就开几份牌,门数没有限制,不想开一份牌的可以搭注在别人那里赌。洗牌、发牌和收赔码(码:筹码)由荷手负责,庄家、荷手洗完牌后,闲家有权再洗,闲家洗完牌后,庄家、荷手不能再洗牌了,只能直接打色发牌。”赌客向开场的借钱开场的不收利息,但每手牌谁的点数最大开场的从他那里抽取0.5%的水钱。

  我说:“我又不能发牌,荷手又不是我们的人,我洗好牌也没用。因为不知道荷手打什么色,这样的条件我要做事,只能换牌。”

  智康喝了口水说:“换牌没问题,那些人都是生意人,笨得很,我有时偷一张牌放在手上的钱里夹着跟他们赌,他们都不知道。”

  听这么一说,我很有把握说:“要真像你说的那样,我百分之二百拿下没问题。”

  智康听了兴奋地说:“扬师傅有你这句话,咱们想不发财都难,进场后我怎么配合你?你给我说说。”

  我说:“不用你配合,赌博时,你座在我身边就行了,十一二个正当生意人都拿不下,我还做什么老千?你看我以什么身份进场比较好?”

  天哥说:“智康是做建材生意的,你就说是他的生意伙伴就行了。”

  我对智康说:“你要把你主要经营的几种建材的价格写给我才行,万一别人问起我来我回答得漏洞百出就惨了,”

  智康听了叫服务员拿来纸笔,很麻利地写了八种建材的进出货的价格交给了我。看智康的样子,他对建材很在行。

  我拿到纸条问智康:“我的身份是向你供货的还是向你拿货的呢?咱们得说好才行,不然到时别人问起,一个说这样一个说那样就麻烦了。”

  智康回话道:“没人会问你身份这些东西的,要有人问起,你就说跟我一起合伙做的就行了,他们问起钢材方面的事,我会给你档住的。”

  晚上七点多,智康来电话让我过去他那里准备上场做事。天哥放下电话带我一起赶去智康那里。

  三人会面后智康对天哥说:“天哥,一下进两个生面孔我怕对方怀疑,不然你不上去了,我和阿扬一起上去就行了。”

  我一听忙说:“这怎么行,要上我就和天哥一起上。”

  智康回话道:“阿扬你放心,赌的人都是正当生意人,不会有事的。”

  我说:“我不是怕有事,我和天哥两个人上去有个照应,做事会方便很多。”

  我当时心里主要是防着自己人。这里不是我的地头,我这次上来十多天大有斩获,分了不少钱,江湖上黑吃黑这一套我一清二楚。

  这个场子只要有天哥在,就基本不会发生这种情况。因为他们在技术上想反千我是没有办法的。要给我起飞脚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捉奸在床。但由于天哥在这里有实力,只要天哥在里面的人要玩捉奸在床的把戏就很难玩得转。就算我真的被人捉到出千了,天哥是完全有实力出面为我摆平的。

  智康脸有为难地说:“我都想叫天哥上去呀,但里面都是相熟的人,一下进两个生面孔是不行的。”

  我说:“天哥进去不赌座着看电视,有什么所谓的?如果这伙人聪明到进多一个人都不行,那他们也不是水鱼了。”

  智康又回话道:“话虽然是这么说,但你也得想想,别人都没带一个生面孔,我一下带两个进去,能不能讲得过去,阿扬你说说看。何况我们今晚又赢钱。”

  我听了,想吭声也没法吭。

  天哥见状打圆说:“阿扬,既然智康说两个人上去不方便,那你和智康进去就行了,我在下面等你,如果发生了什么事,你马上给电话我,我马上上去。”我说:“真有事发生,对方也不可能给机会我往外拨电话。”智康接口说:“你不能拨,我可以拨嘛。”

  我见再说下去,大家都没意思,再说这些事也只是自己心里想着,并不一定就是那么回事,何况天哥这次也带我赚了不少钱,以后还要合作,心里虽然不情愿这样的安排,但还是答应了智康的安排。

  赌场设在酒店里,我和智康上去时赌客都到齐了,智康的进来一下把屋里的气氛活跃了起来,赌客七嘴八舌地说智康,有的说:“你小子这段时间赢了不少,今晚该给回一点我们了。”有的说:“这几天他起码赢了我四十万。”

  智康忙着辩解说:“我那赢到什么钱?莫老板赢得比我多了。”

  那个被称为莫老板的赌客对智康说:“我早段时间输了六十多万,这几天才赢回三十多万,我还输三十多万呢。”

  这样的争论在开场前或结束后时常发生,赌徒的心态有时很奇怪,按说赢钱是件光彩事,输钱才丢脸,但谈论起输赢的事来,赢了钱的往往不承认自己赢了钱或少报赢钱的数目,输了钱的就拼着老命夸大输钱的数目。

  智康讲话的嗓音又大话又多,把别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在他身上了。他们相互间都是相熟的,谈论的话题又是与我不相干的前段时间的事,也没人关注我,也没什么人问我是那里人做什么生意之类的话。我浑身不自在地坐着听他们吹这些我听了无数次的话,想插一下口也难。

  我听了一下,看准智康又说他没赢什么钱,就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开玩笑的说:“康总,没人叫你借钱,赢钱怕什么认?”

  一个四十二三岁的胖子说:“就是嘛!赢就赢输就输有什么好隐瞒的。”

  我又接口道:“赌博有输有赢也正常,赢的也不可能永远赢,输的也不可能永远输,迟早康总的好运都会走到尽头的,那时大家再慢慢瓜分他。”

  智康笑着说:“跟你这小子做朋友做不来,还没开局就咒兄弟了,今晚我要是输钱了,你得给我负责一半才行。”

  胖子说:“要是赢钱了,你给不给一半你朋友呢?”

  我笑着对胖子说:“就是嘛!输钱有我份,赢钱就不提我有份,老扳,你评一下理,康总是不是比我更没兄弟感情?”

  几个赌客一起笑着说:“康总这样做当然不公道了。”

  聊了十几分钟一个赌客说:“人都齐了,开始吧!”

  别的赌客附合着说:“好!开始,开始。”说着陆续拿钱向开场子的人兑换筹码。

  从这些人的穿着、长相、讲话的语调来看,这些人都象是生意人。看来真的是个老板场。

  老板场有两类:一类是与生意圈的人比较熟带有黑道背景的人开的,一类是在生意圈内比较有面子的人开的。这个赌局是后一种。

  老板场跟社会上的场子有很大区别,社会场都是带有黑道背景的人开的,赌的人也龙蛇混杂,只要有熟人带着谁都可以进去,也没要求你带多少钱才能进去,所以不赌钱的旁眼特别多。老板场社会上的人一般都不让参与。生面孔要进老板场赌钱,带局的人身份不能太弱,进场做事的老千形象首先要好,也要像个有钱人才行。

  兑换好筹码后,开场的人把现金拿了出去。这样做无非是防止警察抓赌。

  忙完了转移钱的事,开场的人对我说:“老扳你刚来,我把场上的规矩给你讲一下,今晚是赌两张对子,赌的时候每人一份牌,不想开一份牌赌把钱押在别人那里赌也行。注码的大小由庄家定,庄家可以随时下庄,赔率是下多少赔多少,清楚了吗?”我点了一下头说:“清楚了。”

  两张对子的赌法是每人两张牌,大小的顺序是,一对10、一对9,一对8……一对A,然后是9点、8点、7点……1点、0点。点数的计算方法是,两张牌没有对子的情况下加起来是几点就算几点,如:一张5一张A算6点,两张牌加起来如果超过10,10这个整数的后面是几就算几点,如:一张10一张9算9点,一张8一张6算4点,两张牌加起来是10为0点,如:一张8一张2,一张6一张4等。双方同样点数,比一张最大的牌定输赢,但双方都是0点,庄家吃闲家,不比一张牌大小定输赢。A算1,其它牌牌面是几就算几,大小王和J、Q、K这几种牌不要。当然以上规定,有些地方可能会有少许差别。

  开场的说完话,赌客互相询问谁先庄。我要赢大钱要做庄才行,但里面情况不明我不想冒险这么快,另外我刚上来就抢庄做也是不妥的,所以座着不哼声。

  赌客互相推让了一下,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个胖子把筹码往桌上用力一放大声说:“没人庄我来庄”。

  我问胖子:“老扳下注最小是多少最大是多少?”

  荷手说:“注码没有限注,但赢了一手钱,必须连本带利再赌一次才能重新随意下注。”

  我装着不甚明白的说:“我不是很明白?”

  一个赌客给我解释说:“比如你下三千元赢了,你是不是连本带利有六千元了。”

  我点了一下头说:“是呀。”

  我左手边的那个赌客抢着说:“那你下一手牌一定要下六千元,这手牌不管输赢,第三手牌你就可以重新怎么下注都可以了,明白了吗?”

  我装着傻傻的样子说:“那我下五千元输了,第二手下一万元又输了,第三手下两万元赢了,第四手我买回一万元行不行?”荷手说:“那不行,你第四手必须下四万元,第五手你才可以重新任意下注。”

  我说:“这样庄家不是占了便宜了?”

  胖子说:“那你可以做庄呀?”

  我回话说:“我平时赌都是想下多少就下多少,我没这样赌过,还是你做庄吧!我做闲熟悉一下再说。”

  庄家定这样的规矩,主要是防止闲家采用递增的赌法赢了钱马上下回小注。所谓递增赌法就是:第一手牌下一百元输了,第二手就下三百元,再输第三手牌就买七百元,输了第四手买一千五百元,再输第五手买三千一百元,由此类推,输了就不停往上加注,直至赢了为止。每加一次注,利润也相应增加一百,比如,第一次下一百赢了,利润是一百元,第二次下三百赢了,扣除第一手牌输了的一百元,利润就是两百元,第三次下七百元赢了,扣除前两手牌输的四百元,利润就是三百元,由此类推,每加注一次,利润就增加一百元。当然赌注每次增加多少,利润每次增加多少,也没有什么规定,各人有各人的想法。

  庄家规定这种赌法,原意是防止闲家用递增法赢了一把就往回缩,所以规定赢了要连本带利赌多一次,然后才能重新随意下注赌。庄家认为这样规定,你就是不停加注赌赢了,也不一定跑得了,因为还有一次机会给他博回来。

  其实就是对方赢了钱,马上可以随意下回小注,用递增法赌也是行不通的,不然正规赌场早就关门大吉了,很多赌场的投注额是,最小一百元,最大五万元,如果递增法能赢钱,赌客由一百元增至五万元地赌不就行了!要在赌桌上赢钱,哪有这么简单的,我们简单的算一下就知道了。

  假如你从一百元开始用十次递增法去赌,每次算你都是在利润最高的第十次成功,一次成功了利润是一千元,你成功了一百次的利润才是十万元,但一百次内失败一次,也就是说在一百手牌内有一手牌连输了十次,你就输二十万左右,除去其中的十万元利润,你还得倒贴十万左右。现实中你不论采取什么赌法都很难连赢一百次,如果在三四十手牌内失败一次,那你输得更惨。

  另外,在实际的赌博中,还有许多因素在阻拦着你,如:庄家虽说是不封顶,但他只有四万本钱,无形中也就是四万元封顶了。还有你也不可能每次都是在利润最高的第十次赢,更多的是在第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手牌之间赢,这就意味着你虽然赢了一百次,其实利润并没有十万,顶多也就是六七万左右。

  胖子听了我的话后对荷手说:“发牌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