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 流落的日子

  他俩也就地玩起了骰子,好像很有趣的样子。我不想任何乱七八糟的事情,也已经没有了逃跑的念头。

  带着来自地狱的创伤就无法自在的进入天堂。

  只想一直这样躺下去,这便是一个战败的老千,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,嚣张个什么啊,躺下来大家都是一样的。

  就算是这么个小小的念头,也不能完整实现,因为邦来了。他将门打开后,后边也接着进来了几个半生不熟的面孔,看我像个粽子一样的躺在那里,他好像没有太大的触动,将我扶了起来蹲在地上,拍了拍我身上的灰尘,讲道;兄弟,你受委屈了,我现在就带你出去。

  对他,我并没有太大的仇恨,或是根本不屑去仇恨,复杂的情绪让我固执的说道;兄弟,谢谢你,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,这张门,我自己走得出去,本来想告诉你,咱兄弟没得做了,但我认为,这一次,你也没赢。

  旁边的众人一言不发的听着我俩的对话。邦将我身上的绳子解开,然后将我扶着,打算出去,我将他的手推了下去,忍着巨痛步步为艰的走出了那间狭小的地狱。

  气氛很凝重,像送葬队一样的沉默,他们跟在身后,到了楼下,小白笑脸相迎,笑道;兄弟,我们远日无冤,近日无仇,但拿人钱财,与人消灾,但我白老三做事一向原则为先,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,尽管吩咐便是。

  好说,各位,后会有期了。

  走后,邦从后边追了上来,塞给我一叠钱,哭腔哭调的对我说;方哥,兄弟实在是有难言之隐,所以才…好了,你别说了,我说过,你也没赢,不对,你输了。钱直接丢到地上,我头也不会的直走向了那陌生的人群。最后回头的刹那,似乎听到他心中的哭泣。

  钱与情,永远都那样的令人难以割舍,今天在这里的创口,时间也无法抚平。

  怪他?恨他?又或是杀了他?这些也都难以改变铁一般的事实,走在这条路上的人,不吃点皮肉之吃的还真就长成不起来。那些看得见的,又怎么能算作是伤口?

  再多曲折离奇的故事,也比不上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。

  抛开那些操蛋的事情不说,接下来又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,我没钱了。

  第三章流落的日子

  身无分文这个词语我不大喜欢,但又是那样的贴切。

  下面要做的事情就是先返回浙江,走回去吧,这个想法好像不太成熟,边走边跑吧,是个难度系数太大的动作,得,那干脆打个的,到站再给钱。

  在我咨询了不下十个的士司机之后,我主动放弃了这一工作,的哥们好像是碰到过这种情况,都要求得先垫付一部分的钱,我先后向耶稣以及毛主席做过保证,到站一定给钱,奈何人家根本就不买毛主席的帐,世风日下,人心不古,不想这群人连毛主席的帐都不买了。于是乎这个伟大的想法,又流产了。

  还是先打个电话求援吧,哎,这主意与现实主义接轨,只是现实主义这种东西,的确有点令人神伤。

  首先,咱们有必要来论证一下所谓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这两个流派,当你拿起话简打电话的时候,老板会送给你一个迷人的微笑,尽管你不需要,但这个叫理想主义。当你放下话简的那一刹那,老板再次送给你一个微笑,然后现实主义就油然而生了。

  在理想与现实之间我再次感到纠结。

  这可如何是好啊,车到山前必有路,好像今年不通车啊。

  于是我一路走啊,走啊,咦,看到一乞丐,这使得我思绪飞扬,着一身休闲装的他显得分外的悠然,抽的是什么牌子就看不大清了,碗里的钱加起来少说也有个五六块。

  那自在的发型张显出他的野性,那沧桑的面孔映衬出他的不羁,那一双充满艺术气息的棉鞋将他的主打精神升华到了极致,而那漆黑的七分裤更是淋漓尽致的体现出他不凡的品位,最令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那句尤如晴空霹雳的咒语;小哥,多少给点吧。

  得,你他妈比我有钱多了,没从你碗里拿,你烧香去吧。

  一直在街上乱转,以求得到一点启发性的灵感,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瞬间发财的好事出现在我的面前。而事实证明,发财可以有,但要时间久,。此话基于面前贴一硕大广告;诚招各界帅哥美女,要求,思想开放,五官端正

  不卖身咱就卖艺去吧,首先是准备道具,报纸一张,扑克一副,看来这个主意既能瞒得过现实,也能欺骗得了理想。

  别说我穷,扑克还是有的。

  我来到一好像还比较热闹的地方,就地坐了下来,面前放了报纸一张,上写,倾尽毕生所学,下书,为求车票一张。

  此举立即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,边上摆摊的各路人马也纷纷向我的到来表示以翻白眼的祝贺,他们怎么就不愿意将这理解成带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?看来不单是同行才会有三分仇,同一片地方也能有仇,这叫不共戴天,我招你惹你了?我可管不了那么多,你眼珠子掉下来,哥也要将此事进行到底。

  首先是不可或缺开场白仪式,清了清嗓子;各位,小弟今天为大家带来一出别开生面的表演,但小弟落魄于此,若是在下表演让各位看客满意,请为本人回家之计,略做绵薄的贡献,小弟感激不尽,若是在下的表演让大家失望了,也请给予鼓励的掌声,谢谢各位。

  说起来令人心慰的莫过于开场白之后稀稀拉拉的掌声。

  我将最能体现出视觉效果的几种手法尽全力的展示给大家看,牌在掌中出现,而后消失,又在出现在口袋里,杂乱无章的扑克,瞬间出现不可思议的顺序等等。效果好像是不错,也许是出于同情,在他们的议论纷纷中我收获了半张车票,我很高兴,钱虽然不多。

  收起家伙我一溜烟的跑到一个拐角的小餐馆,欲饱餐一顿,还加了两鸡蛋,除去吃饭的七块五毛钱,我还剩下四十二块,明天再表演一场,就可以衣绵还乡了,我不禁有点得意了起来,可谓是绝处逢生啊。

  生活就是这样,不需要丰富的物质,但别少了一双发现美的眼睛。当然我不是说我美,美是,其实…先吃饭,饿坏了。

  我正享受着这难得的晚餐,忽然旁边一个黑影闪现在我的面前。大哥,你带徒弟不?难道是失传以久的移形换影?

  带,带徒弟?我只知道做饭要学,吃饭还要学啊?你那么厉害的技术,怎么不去打牌呢?这卖艺能赚几个钱啊?

  哦,这事啊,明白了。不好意思,我是个做生意的,不会打牌,那些个魔术手法,只能拿来看看,没什么太大的用处,雕虫小技,就更谈不带什么徒弟了,谢谢你啊。

  大哥,你别诓我,那么溜的手法怎么能算是雕虫小技呢?

  呵呵,你想啊,要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了,那我还上街卖什么艺,对不?

  我看大哥确实也有难处,你看这样行不,我交学费,你教我点,教我点容易的就行,要不就这样也行,你帮我去打牌,赢了多少,咱俩三七开,你要是感觉不行,二八开也行,怎么样,大哥?

  场景大约是这么个样子的,我在那吃饭,他趴在我桌上,神神叨叨的,声音还很大,周围一些人都投来不解的目光,有的还在议论。那就先答应下来吧,多少还有点好处嘛。

  在拐了十二个弯,穿过七条巷子之后,我想起了一首歌,正当我准备高歌一曲之际,嘿,到他家了。

  来到了一间不算太宽敞的房子,屋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土皮的味道,一些简单的桌椅罢放在了大堂里,桌上横躺着几本小学生的课本,一时间竟有些亲切的感觉。

  然后他介绍说这是他家里,他又是泡茶,又是递烟的,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。不过,看起来这里除了他老婆值点钱之外,好像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,也懒得去对他的身份进行猜测,那些事情于我而言,无关紧要。

  首先,我得给自己找个理由教他,江湖救急似乎不错,那就少教点,也少收点好了,至于礼给我出的题还是不问他算了,想来一般人都答不上来。

  想起来自己苦笑了,一个老千要用引以为豪的千术,去换得那一张回家的车票,突然间我又不想教了,老千虽然是个被人唾弃的行当,但在我心中,千术这个词语,永远那么值得尊敬,它是歧路天才们的智慧结晶,我不想将它与一张车票等值,就算回了家又如何给自己一个交待,再说,老千还收徒弟,这也算是个不错的冷笑话。

  他兴冲冲地将扑克买了回来,看到我在那里发呆,一时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,就问我;大哥你不是哪不舒服吧,扑克买回来了,你看?

  哦没事,这样吧,我问你个问题,用你的答案来决定我的答案,你看怎么样。行,大哥,你问吧。

  想了好一会,也想不出什么绝妙的提问。这样,你给我说说你的事,然后我再来根据你的情况做决定。

  算是从最基本的程序走起。

  他叫信天,那是个漫长的故事,漫长到让我有长话短说的冲动,因好赌而输钱,因输钱而起了出老千的歪念,事情大致如此,想想有时候不单是牌局很雷同,赌徒的故事也很雷同,没赌过,你不会懂的,你懂?懂我还解释什么?

  我将扑克放在手上,一个劲的告诉他是动作要领,他学得也非常的认真。

  大哥,这个牌是用右手去移还是用左手?

  打飞机还分左右手的吗?

  哦,懂了。

  在那里第一次详细的教了别人如何出千,如何防千,如何做局,如何破局。他很满意。如果说钱的数目与他的心意成正比的话,看起来他很满意,当然了,这个咱就不能心领,还是手领靠谱点。

  我告诉他,只是要点钱买车票就好,还有就是把今天晚上的住宿问题给解决一下,然后数了两百块钱出来,其他的都还给了他。

  他坚决表示要留我在那住上一晚,我想了一下,今天晚上在这里过夜的话,多半会没有时间睡觉,要是他肯做出一个巨大的牺牲,那我倒是乐意奉陪。

  想来他是没有这个觉悟,信天问我要个联系方式,说是为了以后方便报答我。还是算是吧,这种事情我不会寄什么希望,只是希望别方便报复我就好。

  临走之前,我再三叮嘱没有练到收放自如之前千万别贸然出手,等赚了钱,切记不可沉迷于此。他表示理解,忽然我感觉自己还有点像个人的味道。我恩了一声之后就走向了巷子的出口。

  本来呢,是想找个旅馆什么的,睡个美容觉,但心绪不宁也睡不着,就走到了一个公园里,找个了个僻静的角落躺了下来,草有点扎人,但不影响睡觉,点了根烟,回忆了一下这趟征程,迷迷糊糊的就想睡了。就有那么些事,总会出现在关键的时刻。想来是不远的角落,一对不知道是开不起房还是想寻找想那原始浪漫情侣,在那办事。当下不由得佩服起了现在的年轻人,不嫌凉可以理解,不嫌扎人也能理解,可你怎么就不嫌有人看呢??那边一直在直播这趟赛事,心烦意乱的我大吼了一声;哥啊,声音调小点,这还要睡觉呢。

  那边直接就静音了,我很满意的继续睡觉,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的地方,过了一会,来了个年轻人,杵在我前面,瞪着我说;这地方不是你家的吧,老子爱在这干嘛,就干嘛,轮得到你说话吗?你吼什么吼?

  来者不善啊,我撑着地坐了起来;那你的意思要怎么着啊,就像你说的,这地方不是你家的,你干嘛我当然管不着,但麻烦你别影响我睡觉啊。

  起来,起来。应他的邀请我站了起来。接着一拳直接打到我那块还未受伤的处女地,左脸上。这段时间也不知怎地,怎么老是要动武呢,早知道就多跟熏学两招了,不为打架也能防身啊。

  那环境也真不是个打架的地,连块砖头都没有。一拳被他打得退了好几步。思前想后的,拿鞋子跟他拼又好像没多大的杀伤力,我从口袋里探出一叠扑克,用瞬逝朝他射了几张,动作很快,他似乎没怎么看清,但脸颊被擦出了血。有门了,这多少算是个突破点。

  看我那架式似乎没有和他玩命的意思,是没心情和他玩,既然事来了,那就只能是应战。他知道我会发那奇怪的远程暗器后就跑过来和我玩近身战,不愿意打不是不会打也更不是不能打不打只是不想打,打架,谁不会啊。

  那个过程我无法像解释千术手法一样,详细的用专业术语一一道来,我就用自己来理解来为大家描述一下这个过程。

  一记右勾拳朝我呼过来,我直接下蹲避了过去,耳边没有像熏出拳的那个呼呼作响,然后朝他的肚子挥了一拳,但手不够长,击空了。试探性的过了一招之后,大家彼此都发现对方是个武学白痴,当下放心不少。

  相距两步,三分之一秒后我朝他发动了一击名为扫堂腿的招式,并伴随着呀呀呀的呐喊声,速度很快,按剧情的发展此时他应该躺在地上呀呀呀的叫嚷,可惜力道不够,对方依旧不动不山,而本人的腿却出奇的痛。

  尔后,他又朝我扑过来,看起来是想抓我的衣领,我后退几步,索性把衣服脱掉了,对方乍一看,好像是明白了这个动作的含意。我向前疾跑,探步,急停,然后启用了号称江湖上奇毒无比的独门绝技,朝着他那话奋力一踢,利落地结束了这场争斗,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以后的性生活质量,哎呀,我无心的啊。带着无尽的惆怅,拾起衣服,点烟,转身,离开。

  想来要是以后有机会,还是得找熏多探讨一下关于空手入白刃之类的活,人在江湖,总免不了有刀刃相向的时候,然后又想,找把枪会不会干脆点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