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组建财团 新成员互相提防(3)

  叶德利10天后回澳,说:“我认识了好些海外部的官员,他们声明会秉公办事,不会偏袒傅家,当然,我们有海外部的熟人更好。汉哥,你那份报告果然没有送到里斯本,过去的事就不必计较。我告诉你一个不太妙的消息,今次竞投赌牌,规定持牌人要在澳门有长久的生意,还要有葡国国籍。”

  叶汉霎时凉了半截,喃喃道:“你我都不是葡籍,也无资产在澳门,该如何是好?”

  叶德利讲的这个条件,不知是他道听途说的,还是他杜撰出来的。这一点毋庸置疑,在澳门有生意,又有葡籍,对竞牌大为有利,否则就是纯粹的外来户。

  也许叶德利是出于有更深一层的考虑:叶汉与傅老榕的恩情后来演变成仇情,双方都有不对的地方;但叶汉与较为懦善的简坤弄翻,足以证明叶汉是个难共事的人。以后与这种人合伙,恐怕会吃亏。

  在香港寓所,叶德利与太太何婉婉谈起他正在与叶汉合作,以及他的种种顾虑:若竞得赌牌,赌场上上下下就是叶汉的人,一个不懂开赌的叶德利,还不要被叶汉玩于股掌之上。

  “我在想拉什么人进来合适,这个人不能是叶汉线上的人,以后也不会跟叶汉合穿一条裤子。”叶德利说出他的设想。

  何婉婉说:“你去找阿呀,拉他入伙,他在澳门还有好多生意,有葡国籍,太太还是葡国人。他做事好厉害呀!”

  叶德利就去跟叶汉讲,说找到一个在澳门有生意,又有葡籍的人,叫何鸿燊。

  叶汉原想两人竞牌,竞得牌后,叶汉镇守赌场,嗜好赛车美女的叶德利挂个名誉性质的董事长,现在却冒出个何鸿燊!

  叶汉对何鸿燊没有一点好感。其实,叶汉并不认识何鸿燊,更不了解何鸿燊。叶汉对他抱有强烈的抵触情绪,仅仅因为何鸿燊要参与他们竞牌,要到未来的“叶汉赌博公司”分一杯羹!

  但是叶汉没有拒绝何鸿燊加盟的任何理由。澳门生意和葡国国籍这两点,逼得他的“两人同盟”变成“三驾马车”。

  叶汉何鸿燊互相提防

  何鸿燊发迹于澳门,受辱于澳门。1953年,何鸿燊在澳门豪强势力的逼迫下,带着满腔怒火和仇恨,结束澳门的大部分生意,返回香港。

  回港后,何鸿燊致力于地产建筑生意。到1959年,他的身家已从离澳时的200万升到1000余万,跻身香港超级富豪行列。

  澳门是何鸿燊魂牵梦绕的地方,他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是在那里度过。他的耻辱也同样铭刻在澳门,他随时都盼望着有一天杀回澳门去,成为澳门有钱有势的大富豪,令那些冤家对头仰其鼻息!

  但何鸿燊从没想过回澳门经营赌业,他向来对赌博敬而远之。当1961年的一天,妹夫叶德利声称受赌枭叶汉的差遣,来何府鼓动何鸿燊加盟,他确实感到意外。

  这不是一般的参股,由于他的特殊身份,他将作为竞投财团的申请人,和获胜之后的持牌人。何鸿燊对开赌虽然很陌生,却常常耳闻赌场的惊人利润。挟专营权开赌,专营权则是盈利的坚实保障。他过去在澳门,虽未从事专利生意,但在官府的庇护下做过不少“限额生意”,他很清楚经济特权的极大优势。

  何鸿燊非常爽快便答应加盟,挂帅扛大旗。

  然而,何鸿燊一旦与叶汉接触,立即感觉到事情并非像叶德利所说的那样,由他来挂帅,即做竞牌的申请人和未来专营赌场的持牌人。叶汉的目的,仅仅是借用何鸿燊的葡国国籍和澳门生意这双重身份,叶汉反反复复说:

  “你不懂开赌,由我来镇守赌场。”

  “你若嫌住澳门不便,就呆在香港,照做你的地产生意,赌场赢了钱,你坐着分红就是。”

  “香港澳门,好多大佬和富豪都要参股,只出钱不管事,我都没答应。你是叶老弟的舅仔,我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,日后投得赌牌,我叶某绝不亏待你。”

  叶汉的口气再明显不过,他是竞牌牵头人,还是未来的澳门赌王。何鸿燊可不愿意做傀儡,尤其是做这个下三烂赌棍的傀儡。

  但是,照眼下的局势发展下去,自己很可能就是叶汉的傀儡。这是何鸿燊深为忧虑的,如是这样,何鸿燊一开始就不会加盟叶汉财团。

  专营赌牌的诱惑力是那样大,令何鸿燊难弃难舍。何鸿燊想到一个万良之策,增加一个人,改变双方的力量对比。叶汉一方,有叶汉、叶北海、高海林三人;这边只有叶德利与何鸿燊。必须增加一人,否则就会给叶汉吃定了。

  无独有偶,叶汉也为自己的处境深深地担忧。

  在此之前,叶汉根本不了解何鸿燊。叶汉倒对何氏大家族的人多有耳闻,传言说何家后代只图享受富贵荣华,不图发奋自力;说他们在生意场傻得可笑,被人骗了还说蚀钱买聪明。生意场上的人都喜欢跟何家的人做生意,他们好捏拿,蚀了钱也不肉痛。

  这些传闻半真半假,给人的印象是,富豪的后代好对付。

  但是何鸿燊不是这样的。在叶汉与何鸿燊正式晤面之前,叶汉就听叶北海讲“鬼仔”(何鸿燊外貌像洋人,广东人叫洋人“鬼佬”、“鬼仔”,当时澳门商界的人都这样称呼何鸿燊)在澳门的故事,知道何鸿燊不是等闲之辈。

  叶汉带着戒心与何鸿燊见面,证实了自己并非过虑。何鸿燊一点也没有富家子弟的纨绔气,以及从小养尊处优养成的儒雅宽容。他微笑之中深含着阴险狡诈,言语谦和却带有一种凛凛之气。